第1章 咸鱼守墓人的烦心事
凌晨四点的西山陵园浸在冷雾里,萧白裹紧褪色的军大衣,手电筒的光斑在青石板路上跳着碎影。
他打了个哈欠,指节抵着酸涩的眼皮——这已经是他今晚第三次绕着墓园转圈了,“守墓人”听起来玄乎,实际上就是个二十四小时值班的活,除了偶尔来上坟的家属,连野猫都懒得光顾。
“破地方。”他踢开脚边一团枯叶,腐土混着松针的气味窜进鼻腔。
手机在裤袋里震动,中介老陈的短信跳出来:“萧先生,上次说的三百万报价还剩三天,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啊。”
萧白盯着屏幕上的数字,喉结动了动。
这墓园是他爷爷传下来的,说是“祖产”,实则是块烫手山芋——周围楼盘越建越高,唯独这片老坟地像块疮疤,开发商避之不及。
要不是上个月交不起电费被断了电,他也不会动卖地的念头。
“卖了吧,卖了就能搬去市区,找个朝九晚五的工作...”他小声嘀咕着,手电筒光束扫过“陈氏祖茔”的青石碑。
那是块有年头的老碑,碑身爬满青苔,碑顶的石狮子缺了半只耳朵。
可此刻,碑底竟漫出一缕青烟,像条细蛇似的往空中钻。
萧白脚步顿住。
凌晨的雾水浸得他后颈发凉,他摸出手机,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半天——相机打开了,镜头对准石碑的瞬间,青烟突然变浓,裹着股腐肉般的腥气扑面而来。
“什么玩意儿...”他皱着眉凑近,鼻尖几乎要碰到碑面。
就在这时,碑身“咔”地裂开道细缝,金色光纹顺着裂痕爬出来,像活物似的缠上他的手腕!
“操!”萧白惊得踉跄后退,手电筒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那光纹却不肯松口,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窜,所过之处皮肤发烫,像是被烙铁烙过。
更诡异的是,他颅内突然炸开一阵刺痛,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金色界面,机械音在脑内响起:“【镇魂吞噬系统】检测到目标怨气浓度237%,是否吞噬?”
“吞...吞噬?”萧白盯着界面上的“是”“否”选项,喉结上下滚动。
指尖还没碰到“是”,界面突然泛起金光,他下意识点了下去——刹那间,滚烫的能量顺着手臂涌进丹田,像团火在体内横冲直撞。
他单膝跪地,指甲深深掐进泥里,视网膜上闪过猩红的“魂力+100”。
“小萧。”
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萧白猛地转头,手电筒的光斜斜照过去——枯井边站着个佝偻的身影,周老的竹扫帚抵着地面,晨雾漫过他的膝盖,像团化不开的灰。
“周...周叔?”萧白站起身,手臂还在发烫,“您怎么在这儿?”
周老没接话,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腕上的光纹。
老人的咳嗽声像破风箱,“这墓园啊,养着不少‘客人’。”他颤巍巍抬起手,竹扫帚尖点了点陈氏祖茔,“有些东西,碰不得。”
晨雾突然浓了,等萧白再眨眨眼,周老的身影已经融进雾里,只剩扫帚尖点地的“笃”声在空荡的墓园里回响。
萧白摸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,低头看向手腕——光纹不知何时消失了,只留一片淡红的印记。
他蹲下身捡起手电筒,光束扫过石碑,青烟不知何时散了,碑身干干净净,连道裂痕都没有。
“幻觉?”他掏出手机,点开刚刚拍的照片。
相册里本该是冒青烟的石碑,此刻却显示着正常的青石碑,连石狮子缺耳朵的细节都清晰得过分。
“叮——”
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:“宿主已开启’玄视‘被动技能,可隐藏异象于常人眼中。
当前魂力:100/1000。“
萧白盯着手机屏幕,后槽牙咬得咯咯响。
他摸了摸口袋,一张朱砂符纸突然出现在掌心,符纸边缘泛着微光,还带着点温热的触感。
“周老说的‘客人’...”他抬头望向墓园深处,晨雾正缓缓散开,露出远处歪斜的界碑。
山脚的宠物诊所亮着灯,苏沐的白色面包车停在门口——那姑娘总说他的工作“有故事”,可现在他倒希望这故事能少点玄乎。
“先别急。”萧白把符纸攥进手心,符纸边缘刺得掌心生疼,“卖地的事...再等等。”
他踩着青石板往值班房走,鞋底碾过几片新落的松针。
天边泛起鱼肚白,可他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,连影子都比平时长了一截。
深夜,暴雨砸在值班房的铁皮屋顶上。
萧白裹着被子翻了个身,迷迷糊糊间听见“当啷”一声——像是金属碰撞的脆响,从墓园围墙外传来。
他猛地睁开眼,窗外的雨幕里,一道黑影闪过围墙顶端,月光照在那东西的爪子上,泛着冷森森的光。
第2章 鬼夜惊魂,青玉棺变
萧白的后颈瞬间绷成弓弦。
雨声砸在铁皮屋顶上的闷响里,金属刮擦青石板的“当啷”声又响了一次。
他掀开被子时膝盖撞在床沿,疼得倒抽冷气——值班房的窗户装着防盗网,雨幕里那道黑影却像只巨型蝙蝠,爪子扣住围墙顶端的琉璃瓦,指节粗的铁栏杆在它爪下弯成了弓形。
“操。”萧白摸黑套上胶鞋,裤脚沾了床沿的水痕也顾不上。
床头的强光手电压在枕头下,他攥住手柄时才发现掌心全是冷汗。
系统面板突然在视网膜上浮现,淡蓝色的字体跳动着:“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,建议宿主前往陈氏祖茔区域。”
他顿了顿。
三天前在陈氏碑前看见的青烟,周老扫过的竹扫帚尖,还有手机里突然消失的照片——这些碎片在脑子里撞成一团。
最终是窗外传来的“咔嚓”声替他做了决定——那是墓碑底座被撬松的脆响,混着男人压低的骂:“老陈头,你说的青玉棺到底藏哪儿?”
萧白抄起手电冲出门。
暴雨灌进领口的瞬间,他几乎被寒气冻得打摆子。
墓园的青石路积了水,手电光束劈开雨幕,照见二十米外的陈氏祖茔前——五六个穿雨衣的身影正围着半人高的封土堆,铁锹和洛阳铲在泥里翻飞。
最中间的老头没穿雨衣,灰白头发贴在头皮上,后背被雨水浸得透湿,正是白天在山脚小卖部见过的陈三爷。
“爸,别挖了...”
虚弱的女声混在雨声里。
萧白这才注意到封土堆旁蜷着个穿病号服的姑娘,十七八岁模样,手腕上还贴着输液贴,面色青得像泡在靛蓝染缸里。
她扶着半开的棺盖,指甲缝里全是泥,“我、我不疼了...”
“小芸!”陈三爷突然嘶吼起来,铁锹尖“当”地磕在硬物上。
雨水顺着他的皱纹往下淌,浑浊的眼睛里烧着癫狂的火,“你上个月在医院,大夫说你最多撑三个月!
这青玉棺是我在老县志里翻到的,说是能镇阴脉续阳寿——“
棺盖“吱呀”一声被完全掀开。
萧白的手电光恰好扫过去。
青灰色的棺木里,躺着具穿官服的干尸,脸上的皮肉早烂成了黑痂,却独独留着两撇刷了生漆般的八字胡。
最骇人的是它心口插着根锈透的青铜钉,此刻正“嗡嗡”震颤,像被抽走了最后一层封印。
“出来了!”
“什么玩意儿——”
盗墓团伙里有人尖叫。
那干尸的眼眶突然渗出黑血,腐烂的嘴唇咧开,露出满嘴黑牙。
青灰色的雾气从它七窍涌出来,瞬间凝成个青面獠牙的厉鬼,指甲足有半尺长,“唰”地朝陈小芸抓去!
“小心!”萧白的喉咙先于脑子动了。
他摸向口袋的手顿住——白天那道温热的触感还在,朱砂符纸不知何时自己窜进了掌心。
系统提示音炸响在耳畔:“解锁符箓·镇魂帖:消耗50魂力,可镇压三阶以下凶灵。
当前魂力:100/1000。“
厉鬼的指甲已经勾住了陈小芸的衣领。
姑娘的尖叫被雨声撕成碎片,病号服被扯得咧开,露出锁骨处青紫色的怨气纹路——那分明是被厉鬼气息反噬的痕迹。
萧白咬着牙把符纸拍了过去。
符纸触到厉鬼额头的瞬间,像是扔进了热油锅。
青灰色的雾气“刺啦”作响,厉鬼发出刺耳的尖啸,爪子却更紧地扣住陈小芸。
萧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手腕上的光纹再次浮现,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——魂力正顺着符纸疯狂流逝,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闷哼,腥甜的血沫溅在雨里。
“孽障!”
竹扫帚破空的风声比雷声还响。
周老不知何时出现在墓坑边,灰布衫被雨水浸得透湿,手里的竹扫帚却稳得像根定海神针。
扫帚尖“咔”地插进棺盖缝隙,将棺材钉死在封土堆上。
他浑浊的眼睛里燃着萧白从未见过的光,“这是三百年前被正法的贪赃县令!
吸了七十二个童男童女的怨气镇棺,你个老匹夫为了给闺女续命,连这种阴物都敢动?“
陈三爷“扑通”跪在泥水里,雨水灌进他张着的嘴里。
他颤抖着去抱昏迷的陈小芸,姑娘的脸已经青得像块玉,连睫毛上都凝着黑霜:“求...求你救救她...我就这么一个闺女...”
萧白扯下还在渗血的符纸,符面上的朱砂已经淡了大半。
他弯腰把符纸拍在陈三爷掌心,指尖碰到对方手背时,被冻得一缩——陈三爷的皮肤凉得像块冰:“暂时封住她体内的怨气。
但撑不过天亮。“
转身的瞬间,手电光扫过墓穴深处。
青石板铺的地面上,不知何时裂开道缝隙。
雨水顺着缝隙往下淌,冲开积年的泥,露出半块刻着“萧氏家庙”的石门。
字迹是苍劲的魏碑体,被雨水一冲,竟泛出淡淡的金光。
“叮——检测到萧氏地宫,激活‘地脉探测’技能。是否探索?”
系统提示音让萧白的脚步顿住。
他望着石门上的字迹,后颈的汗毛又竖了起来——爷爷生前总说萧家祖训是“守墓守心”,可他从未听说过陵园底下还有家庙。
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,他摸了摸怀里还在发烫的符纸,最终掏出手机。
屏幕亮光照亮他泛白的脸。
他给苏沐发了条消息:“今晚急诊室见,带全套急救设备。”
发送键按下的瞬间,陈小芸突然在陈三爷怀里抽搐起来。
她的指甲深深掐进父亲手背,青灰色的怨气从符纸边缘渗出来,像条活物般舔着雨幕。
萧白蹲下身,把姑娘打横抱了起来——她轻得像团云,身上的怨气却烫得他胳膊生疼。
“走。”他对陈三爷说,“去宠物诊所。”
陈三爷踉跄着爬起来,雨衣口袋里掉出本翻烂的《青河镇志》。
萧白余光瞥见扉页上的笔记:“民国二十三年,西山墓园现青玉棺,棺主姓萧...”
暴雨还在砸。
萧白抱着陈小芸往山脚跑,泥点溅上裤管。
他能听见系统面板在脑子里跳动,能听见背后周老的扫帚尖刮过青石板的“沙沙”声,能听见陈三爷急促的喘息——但最清晰的,是怀里姑娘越来越弱的心跳,一下,两下,像根细弦在雨里晃。
宠物诊所的灯还亮着。
苏沐的白色面包车停在门口,车灯透过雨幕照过来,在萧白脚边投下片模糊的光。
他加快了脚步,怀里的重量却越来越轻,轻得让他想起三天前晨雾里周老说的那句话:“这墓园啊,养着不少‘客人’。”
而他现在才明白——有些客人,是要自己去接的。